全球觀焦點：大江東｜孩子們的痛與愛，上海民警哥哥姐姐都愿聆聽

6月1日兒童節(jié)，上海市公安局虹口分局嘉興路派出所民警陳梁順的日程排得很滿。

上午，他以“游戲與人生”為題目，給虹口區(qū)第二中心小學的學生們上課，講述自己青春期的經(jīng)歷，引導孩子們理性接觸和認識游戲。下午，袁女士母子到派出所來找他，母子倆鬧矛盾，兒子離家出走多次，在陳梁順的協(xié)調(diào)下漸有緩和。這天，他帶母子倆前往一家青少年健康成長中心，接受專業(yè)的心理咨詢和輔導。

陳梁順給學生們講課

(資料圖片)

民警與孩子打交道，在虹口，這樣的場景不只在兒童節(jié)出現(xiàn)。虹口分局在下轄9家派出所成立了“警察哥哥姐姐聽你說”社區(qū)少年服務隊，與轄區(qū)內(nèi)46名青少年結(jié)對，希望盡早發(fā)現(xiàn)和干預青少年在心理健康、文化教育、家庭生活、社會保護等方面存在的問題。青年民警走近這些青少年，和他們共同面對青春的困惑與煩惱。

在民警幫助下，“網(wǎng)癮少年”中考逆襲

陳梁順上門“家訪”和小朋友交談

2020年2月，新冠疫情來襲，作為社區(qū)民警，陳梁順常在居民區(qū)里參與疫情防控、維護秩序，成了轄區(qū)居民的熟面孔。

“收到電話，說有個孩子在家絕食，家長不知道怎么辦了，非常著急”，陳梁順穿著警服上門，面對的不是違法犯罪人員，而是一對“劍拔弩張”的父子。

初三學生小魏在家上網(wǎng)課，上著上著就漸漸沉迷起游戲了，父親管不住，采取決絕手段：斷網(wǎng)。沒成想，兒子性格也很“剛”，亮出反制手段：絕食。到陳梁順上門，小魏已經(jīng)50多個小時不吃不喝，父親沒有辦法，只好求助民警。

“跟孩子聊什么呢，我想了想，可能就只有游戲”，陳梁順站在小魏房門口，從手游說起，“閑聊”了兩個小時。也許是被這個有共同話題的民警打動了，小魏走出房門，危機暫時化解。

那是陳梁順第一次直面青少年“成長的煩惱”。此后幾個月，每隔三四天，他就去一趟小魏家，聊游戲、聊人生、聊理想、聊80后和00后的不同青春……“奇跡”發(fā)生：這個一度想放棄學業(yè)甚至生命的孩子，中考成績火箭般躥升150多分，考上了知名高中。

在民警幫助下，“網(wǎng)癮少年”中考逆襲，消息不脛而走。不少被親子關系困擾的家長，把陳梁順當成“救命稻草”。有打電話到值班室請教子女教育問題的，有通過派出所的微博微信私信打聽提分訣竅的，還有居民想請陳警官給有網(wǎng)癮的孩子“出診”，甚至同事中也有人輾轉(zhuǎn)聯(lián)系來，向他求助。

自此，陳梁順和少年兒童結(jié)緣，走近一個個孩子身邊，聆聽他們的痛與愛。

今年3月初，嘉興路派出所民警巡邏時發(fā)現(xiàn)，有幾個年輕人夜里在“拉車門”，涉嫌盜竊，便帶回所里。陳梁順注意到，其中一個孩子小黃眼神稚嫩，詢問得知，竟是轄區(qū)內(nèi)一所高中的高二學生，是跟著湊熱鬧的。

接到派出所電話，外婆“嚇掉了魂”。小黃父母不睦，是外公外婆拉扯大，老夫妻都是上海人，外公在寧波工作，小黃上初二時，考慮到上海考大學機會多點，她一個人帶孩子回了上海。她想不明白，乖巧懂事的外孫，怎么就變成“壞小孩”了。

小黃回家后沒兩天，陳梁順來“家訪”，和外婆聊小黃的成長經(jīng)歷。“換了城市，不太適應，成績下去后，就有些自暴自棄”，陳梁順說，小黃人很單純也執(zhí)拗，關在屋里不出來，“我跟他說，我不是來管你的，人生會碰到很多沒經(jīng)歷過的事情，當你碰到事情不知道怎么做，可以問我。”

3月下旬，小黃生日，陳梁順和嘉興路派出所社區(qū)少年服務隊的同事一起帶著蛋糕上門，小黃開門出來，點蠟燭、唱生日歌、切蛋糕……祝福聲中，孩子露出久違的笑容。

社區(qū)民警，需要有很多情感在工作里

青年社區(qū)民警劉方，也是嘉興路派出所社區(qū)少年服務隊的一員。在社區(qū)工作的這些年，他發(fā)現(xiàn)，轄區(qū)內(nèi)幾乎每個小區(qū)，都存在有親子矛盾的家庭，“時間一長，和父母有代溝，什么真實的想法都不愿意說，矛盾就會越來越大。”

劉方說，孩子在家庭中代表著未來和希望，一個孩子出了問題，可能整個家庭都會產(chǎn)生偏差。特別是在少年兒童成長的過程中，一些偶然出現(xiàn)，對孩子來說的“重大事件”有沒有得到妥當?shù)膶Υ吞幚恚浅Ｖ匾?/p>

不久前，他轄區(qū)內(nèi)一個小區(qū)里發(fā)生一起不大不小的兒童沖突。

兩個小朋友在公共區(qū)域玩耍，其中一個身上濕了一大片，跑去找媽媽。媽媽氣沖沖趕來，怒斥另一個孩子，說他本就是小區(qū)里的“小搗蛋”，故意用水淋濕自家孩子，引來一群居民圍觀。再一會兒，雙方父母全都趕來，現(xiàn)場吵成一團，隨即報警。

趕到現(xiàn)場，劉方先讓雙方分開，各自回家，隨后再分別聯(lián)絡。被淋濕的孩子，覺得自己被欺負了，需要一個道歉；被圍觀的孩子，被人群嚇得不輕，精神恍惚，晚上睡不著覺。

“到底是誰對誰錯呢？”劉方和雙方家長溝通下來，形成共識，最重要的是掃掉孩子心理的陰霾，健康成長。他承擔起撫慰孩子的責任，分別上門，都說是對方委托過來的。看到警察哥哥來了，一起玩了一會兒，兩個孩子就漸漸高興起來，都拉著他合影。

“小時候，我們和鄰居、同學吵架、甚至打架，可能過一陣子就和好了”，劉方說，孩子玩耍難分對錯，最重要的是從孩子角度去考慮問題，引導到對的方向。

在嘉興路派出所教導員金凌看來，專門為青少年建立一支社區(qū)服務隊，是民警工作的延伸，“社區(qū)民警，不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，還需要有很多對居民的情感在里面”，對于少年兒童類的案事件，往往不是一蹴而就，很多時候要長期跟進、建立紐帶，需要民警的真心付出。

家長要學著去接受孩子、適應孩子

劉方和結(jié)對少年一起打籃球

陳梁順算了算，到今天，他已經(jīng)與近40個孩子打過交道，漸漸有了規(guī)律性的認識。

“為什么很多孩子喜歡打游戲、刷短視頻，是因為想從成績當中獲得快樂和認同，實在太難了”，陳梁順說，現(xiàn)在對孩子的評價標準通常是成績。成績好，就是好孩子；成績不好，孩子就沒那么好，“學校里是這套標準，回到家還是這套，有的孩子就吃不消。”

陳梁順自己有兩個孩子，小的是兒子，從小對國際象棋感興趣，漸漸走上了比賽的道路，前不久的一場賽事，一路披荊斬棘走到前幾名，但遺憾沒能拿到冠軍。“作為家長肯定會想，哎呀，一盤棋下一個半小時，那么辛苦，要是拿到第一名就好了”，但看到兒子稍顯落寞，他對兒子說，“下棋快樂嗎？你只要下棋很開心就好，你已經(jīng)很厲害了！”父子倆高高興興去吃了頓大餐。

“家長和孩子，其實彼此是沒有選擇的”，劉方覺得，孩子是家庭的“后來者”，但也有自己的性格、特長、脾氣。到了青春期，就是小大人了，家長要學著去接受、適應孩子，“是挺難的，很多父母覺得我是985高校畢業(yè)，那孩子也一定要是，給孩子的無形壓力非常大。這個世界，有很多不確定性，家長也要接受孩子身上的不確定性。”

陳梁順和劉方，有時會邀請結(jié)對的孩子到派出所來，一起打籃球、打桌球，講公安民警的酸甜苦辣，“我們在青少年時期也愛玩，會打游戲，成績也沒那么好，這不影響我們長大成人。雖然工作有點辛苦、有點普通，但對社會是有用的。”

小魏上了高中，偶爾還會跟父親產(chǎn)生矛盾，老魏無奈時就會求助陳梁順。有次不肯上學，陳梁順上門把他從被窩里“薅”起來送去學校。路上陳梁順說，“我自己兒子都沒功夫管！”小魏便夸口：“等我工作賺了工資，你兒子的學費我來付！”

（文中青少年均為化名，圖片均由上海市公安局虹口分局提供）

（來源：人民日報中央廚房-大江東工作室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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